这个世界上有很多怪事,比如有些人极度聪明但充满疑惑,另一些人愚蠢透顶却自信满满,比如有些人轻松工作一小时赚的钱,比另外很多人累死累活一年赚的钱都多,比如有些人因为一些事情难过的要死,而另一些人因为同样的事开心的要命。然而这些事情又都算不得什么了不起的事,总的来说,这些事都无聊至极,就像我们每天的平凡生活一样。

所以我总是回想起摩洛希亚。

摩洛希亚是一个国家的名字,这是一个奇怪的国家,事实上,这个国家,全国只有8个人,地处美国内华达州的沙漠中,面积为0.025平方公里,这个大小差不多是成都八中的一半大,然而它却有自己的宪法,海军,银行,货币,甚至还建立了自己的太空开发署,据政府官网的介绍,太空开发署最近的一个项目是使用40个彩色气球运载一个家庭摄像机航拍国家全景图,然而气球很不幸地挂到树枝上,这次任务最终以失败告终。

如果你在网上搜索这个国家的话,你会发现有不少报道,不过这些报道都很戏谑,然而这怪不得媒体,因为摩洛希亚就是这样一个像是笑话一样的国家。全世界没有任何正经国家承认它,从任何角度来看,这都像是一场成人过家家。

摩洛希亚的总统叫做凯文·鲍,建国的时候是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,现在应该差不多六十岁了,他是一个智力正常且浪漫的人,和为了圆女儿当公主梦想,而在埃及和苏丹边界一块“无主土地”插旗,建立“北苏丹王国”的美国人希顿一样,凯文有着某种浪漫主义,这种浪漫主义没办法在内华达州的沙漠上排遣,于是只有通过摩洛希亚的军功章来释放.

在摩洛希亚的官网上,凯文身着挂满荣耀勋章的军服,张开双臂,露出微笑,欢迎着世界各地的朋友。戴大金链子纹花臂的天安社大哥们与之相比,不禁有点相形见拙。

我和这个世界上的绝大多数人一样,中规中矩,上班上学,最离经叛道不过穿一件「i don’t need sex,the government fuck me everyday」的T恤。我没有资格给自己颁勋章,更不敢成立国家,不仅如此,我连说话都小心翼翼,并时刻主动过滤着头脑中的敏感词。所以,在凯文的摩洛希亚共和国里,我看到了一种不一样的生活。

我们可以把摩洛希亚称之为自由,称之为浪漫,称之为幻想,称之为天真或愚蠢,但无论如何,这都是一件不同寻常的事,是八小时工作之外的事,是你和我都做不到的事。

说来惭愧,妄活了二十多年,我依然时常会想,我到底是谁,我整天都在做些什么,又为了什么。按理说,这些思考应该起于青春期的开始,而终于成年的前夜,可对我来说,它们在我儿童时期就开始萦绕,至今仍然不解。我长大之后有了自己的工作,整天忙碌。北京的房价说,你忘掉这些吧,信用卡账单说,你只要努力工作就好,有关部门说,可不要乱说话。可是谁能想到,万里之外,有一个本该陷入中年危机,本该在写字楼里日复一日的重复劳动,本该操心如何不被炒鱿鱼的中年人,居然成立了自己的国家,当起了总统,这可以说是一个漫长的白日梦,但这也是一个开给世界上其他人的揪心玩笑。

高三那年,我在一群发奋图强的同学中间感到百无聊赖,于是我给摩洛希亚的总统凯文鲍写过几封信,介绍了我和我的很多想法,并询问了他对于我的英语水平有没有什么看法,他是这么回信的:

这句「Your English is just fine by the way」成为我高中时候沾沾自喜的源头,虽然英语老师从不正眼看我,但是谁知道呢,我的英语可是得到了某个国家的总统的官方认可的。我像红色斗篷外面套着西装的氪星人克拉克一样,一边面带微笑的看着批评我太懒散的老师,一边琢磨着成立国家的事。

历史上存在着很多瞬间,威廉西米洛将公交车开往新泽西,理查德罗素偷偷开走机场的76座双引擎庞巴迪Q400客机,万户点燃椅子上绑着的烟花。荒原狼里写,永恒只是一瞬间,刚够开一个玩笑。而我恰好以为,人的一辈子,开好一个玩笑就足够了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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